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巡山

  对于还清300个亿的铁三角而言,摆脱了缠身的债务,归园田居,每日里就是和谐的农家生活,菜,地里种的。肉,圈里养的。水,井里挑的。房,宅基地赏的,生活中就没有什么太需要花钱的地方,除了略微被限制了一些高消费以外,基本实现了社会主义初级阶段财务自由。


  能让吴邪从还完钱就得当内裤的窘境之中解脱出来的大功臣,首屈一指还是张起灵。他夹一场喇嘛的净收入在200万左右,一年来他跟着张家人来个一次两次,再算上吴邪和胖子,铁三角的年收入大概在5000,块。


  简单来解释,就是张起灵个人财务自由,外加两个花钱的。


  其实也不能全怪吴邪和胖子拖后腿,毕竟家用支出,还有饲料肥料,灌溉大棚,以及三只狗的保养,那都是实打实不能压缩的纯成本,换你来,你剁你也麻!


  2019年,托吴邪的腊肉生意初具规模的收益,铁三角的经济条件稍微有了一些改善,生活水平显著提高。农居里面不仅装了空调和地暖,也很愉快的从皇家布鲁斯特大学进货了一批拖拉机,成功晋级了农民幸福化和农业现代化。


  中国梦,在福建这座偏远的小山村里率先得到实现。


  吴邪拿起黑色马克笔,把上面那段跟新闻联播一样的日记都给涂黑了。


  张起灵特别喜欢看新闻联播,每天七点就是电视里“邦邦邦邦 邦邦邦邦 邦邦 邦邦邦邦 邦邦 邦邦邦邦”的BGM一放,张起灵就不让胖子和吴邪再说话了,他目不转睛地看,也全神贯注地听。


  2016年奥运会,金牌榜不理想,张起灵就眉头紧锁。


  2017年十九大,国家领导人在电视里面讲话,铁三角领导人在电视机外面学习领会新时期党的路线和方针。


  2018年嫦娥四号奔月,万众瞩目,看着指挥室里的年轻人们,闷油瓶也深感欣慰。


  2019年凉山大火,他一连几日郁郁寡欢。


  吴邪问他怎么了?


  他说上山,收拾收拾东西就要出发。


  吴邪叫着正喂猪的胖子,赶紧一块走了。


  张起灵是一个很有责任感的人,这种责任是上天赋予张起灵这个职位的。但是同时他也是很有家国情怀的人,山火爆发不仅会造成人民群众生命财产损失,也会给当地森林资源造成浩劫,护林巡山工作是农林工作的重中之重,尤其是对于雨村这样山脚下农居密集,山林里都是史前古树的地带,而且地处东南丘陵地形复杂,若遭天雷,火势一起,就难以控制。


  清明节里后山上都是来给祖先扫墓的人,三五成群都扛着锄头和小树苗在植树。现在村委会提倡绿色祭扫,取代烧纸为种树,健康环保又安全。


  吴邪就想着,如果终有一日他走在张起灵前头了,他留遗言就让张起灵只许每年清明回来,在他的坟头种一棵树。张起灵既不能忘了他,也不能太想他。这样,张起灵在外面跑,一年回来看他一次,就可以撑着躺椅坐在树下休息休息。如果有太阳,树就给张起灵遮光。如果下雨,树就给张起灵挡雨。如果张起灵想吴邪了,只要对着漫山遍野的密林喊一声吴邪,会有一棵他在吴邪死的那年亲手植下的参天巨树受到感召而随风起舞,这就是吴邪回来看他了。


  这次上山,一连就是五天。因为吴邪和胖子在后面跟着,照顾他俩,张起灵也没走太快。他们三个低着头跟放大镜找墓似的,扫描了每一处的山林隐患。枯枝烂叶都埋入土里,化作春泥来年护花。烟头打火机废电池和没烧完的纸钱全都收走在垃圾袋,省的污染空气糟蹋土壤。


  顺带手,张起灵又按照当地最新的风向情况,拿洛阳铲十分物不尽其用地改善了原来他挖的几条防火隔离带的走势。


  刚改道挖完渠,就看见林业局的人也过来了,认出了张起灵,为首的大叔很兴奋地和他打招呼,张起灵也和他点了点头,看起来两个人挺熟的。山里不许抽烟,大叔分了他们三个人一人一颗棒棒糖,粉红色的可少女了。


  大叔握了握张起灵的手,郑重道,这位小同志,真的多谢你了。


  大叔告诉他们,这座山有的是配合林业局工作的义务护林员,全都是张起灵这样的志愿者。刮风下雨雷打不动的守护着这座山,张起灵接棒负责巡山之前,是一个当地的大爷,儿女不在身边,他就一个人出来巡山,也算发挥余热做点贡献。这么坚持了三十年,前些日子走了,是喜丧,活到了九十多岁。


  吴邪嗦着棒棒糖,一边舔,就一边甜。


  伟大的人也是平凡的,而平凡的人也是伟大的。


  告别了公干的林业局团队,铁三角继续出发。现在是清明时节,小雨纷纷,倒春寒也送来凉嗖嗖的风。张起灵站在山顶的巨石上,极目远眺,一览众山小,呼呼的风吹着他的发丝颤摇,衣袂飘飘。吴邪解开自己的外套,过去给他披在了身上。他站在张起灵的身边,清了清嗓子,气沉丹田粗着喉咙,对着山谷喊话,“张起灵,这就是朕为你打的天下。”


  山谷里荡出一片片的回声,在一起,在一起,在一起。


  张起灵偏过头看他。


  吴邪傻乐,然后勾住了张起灵的手,指尖上传来一丝丝暖意,如果张起灵的爹妈此时此刻就在天上看着他们俩,一定会感到很欣慰吧,“我想给你整个世界。”


  “那你整吧。”


  胖子扭着秧歌步,指指旁边开的一树小樱花,大嗓门喊吴邪和张起灵少扯羁绊,赶紧过去合影,来一张平成末年的留念。吴邪骂他平成个几把,现在是他妈的令和。


  张起灵纠正他们俩,是新时代。


  对对对,新时代!


  胖子设定好倒计时,笑着把张起灵和吴邪塞进了镜框里,还非常有创意地安排了铁三角自拍专属的动作。


  张起灵站在花从中,人比花更美。


  吴邪靠在树干上,人比树更翘。


  胖子趴在沙土里,人老心不老。


  春天到了,枝丫结满了张起灵,树上爬满了吴邪。


  而胖子,心中有海,哪里都是北尔戴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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